在刚刚结束的世界移民律师论坛上,国际移民组织驻华代表李文女士就国际移民发展趋势为主题,阐述了目前国际移民、中国移民形势与趋势,以及国际移民治理的现状。李文女士表示,律师通过向移民提供法律咨询服务,促进正常渠道的移民流动,帮助移民实现个人追求的目标,保护移民的合法权利,同时也有助于移民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潜能,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随着全球化的发展,特别是现代通信技术的突飞猛进,以及区域经济一体化所带来的就业市场更好的衔接等等因素,极大地促进了人员的流动。据联合国统计,1990年的国际移民数量为1.54亿,占人口比例的2.87%,到了2020年就达到了2.81亿,占世界人口的3.6%*国际移民定义:1998年联合国数字统计委员会审议发布的《国际移民数据统计建议》(Recommendations on Statistics of International Migration)将国际移民定为“所有更改其常住国的人”,并区分长期移民和短期移民。长期移民是指移居到其常住国以外国家至少一年时间(12 个月),因而其目的国成为他们新的常住国的人。短期移民是指移居到其常住国以外的国家至少三个月但不到一年的人——但因休闲、度假、商务、医疗、 宗教朝圣目的出国的人排除在外,因为他们的常住国并没有发生改变。①绝大多数移民在地区内流动:全球范围内,54.9%的移民没有离开出生国所在的地区。统计表明,2020年69.9%的欧洲国际移民实际来自欧洲的其他国家,最主要的代表是从东欧国家流向西欧国家;59.6%的亚洲移民实际上是在亚洲其他国家居住。②欧亚两洲国际移民数量最多:2020年约有8670万国际移民生活在欧洲,亚洲地区是8560万。③拉丁美洲移民增长最快:拉丁美洲移民自2005年以来几乎翻了一番,原因包括美国移民政策的收紧、拉美经济近年来的发展、委内瑞拉移民和难民的流出等。④美、印分别是国际移民流入和流出最多的国家:2020年将近有5100万的国际移民生活在美国,远远超出排名第二的德国(1580万)。印度是**的移民输出国家,1790万印度移民生活在世界各地,主要分布在中东和美国;墨西哥排第二1120万;中国排名第四,共有1050万移民生活在世界各地。⑤中东国家移民占人口比例较高:2020年阿联酋93.9%的人口是国际移民,卡塔尔这个数字也超过了80%,科威特超过了70%。促进移民数量增长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前面提到的全球化,以及通信、交通技术的发展,还有就是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南北差距的加大。另外,人口结构和劳动力市场的演变,发达国家老龄化日益突出,而发展中国家存在大量的年轻剩余劳动力,再有就是战乱、自然灾害、环境恶化等因素,使得大量的人员被迫流动。李文女士提到,疫情对移民的影响较大,疫情期间各国采取了很多旅行限制措施,据统计,2021年各国采取的旅行限制措施高达10万项,由于这些限制措施以及对经济的影响,很多移民工人失去了就业机会,随着签证到期,他们在所在的国家接受医疗等一些社会服务也面临着障碍,一些移民返回了原籍国。除了移民工人以外,留学、难民安置等各方面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比如2020年的欧盟签发的首次居住许可比2019年下降了24%。劳工移民是移民最主要的一个形式。根据劳工组织的统计,2019年全球1.69亿的国际移民劳工,占处于工作年龄的国际移民总数的69%,占全球劳动力总数的4.9%。其中超过60%的移民工人生活在东部以外的欧洲(60.6%)、北美(22.1%)、阿拉伯国家(14.3%)等三个地区。与此同时,各国针对吸引专业技术人才的竞争日趋激烈,一些国家根据经济的发展和劳动力市场的需要,相继推出各种吸引人才的措施。值得注意的是,对输出国来说有可能因人才流失带来一定不利影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国际移民组织和有关国家开展合作,例如帮助人才引进的国家,投资到输出国家,用于人才的培养。像欧洲国家从非洲国家引进医务人员、IT人员,为了减少可能对非洲国家发展带来的不利影响,国际移民组织支持这些欧洲国家投资于非洲国家专业人才培养,不仅可以满足他们人才引进的需要,而且也可以支持输出国自身发展。研究表明,人类发展指数高的国家,大多数是发达国家,拥有更高的移民流动性,公民普遍拥有更多的移民机会。他们不仅吸引较多的移民流入,而且移民流出的比例也相对较高。比如说2020年人类发展指数高的国家移民流出的数量相对于人口的比例占到了4.6%,高于其他类别的国家。有研究表明,在95年到19年期间,各国的签证政策不断变化,使得边境的管控以及出入境政策日趋严格,一些移民流入国和友好国家或者发达程度相近的国家之间给予免签的待遇,但是对贫穷的国家或者是不友好国家增加了限制。数字技术特别是人工智能的发展,对国际移民管理来说既有机遇也有挑战。从机遇讲,这些新技术的使用使得移民管理更加高效便捷,比如电子签证、自动通关、利用chatGPT来提供移民信息的咨询服务等等。但是另一方面它也会有一些挑战,比如说随着移民申请程序越来越数字化,对移民运用技新技术来提交申请,履行整个申请程序的要求也会更高,但是当今世界存在着严重的数字鸿沟,对于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潜在移民来说,他们利用数字化移民申请程序可能面临更多的障碍。另外新技术的使用所带来的数据安全,隐私保护,以及如何及时发现和纠正新技术特别是人工智能中可能存在的技术性错误给移民权利带来的损害也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举个例子,现在市场上提供的人脸识别技术,在识别黑人女性的脸部特征时,比识别白人男性的准确率低1/3,这有可能给黑人女性移民的权利保护带来不利影响,所以怎么来纠正这些问题也是值得我们关注的。另外还有就是一些人口走私贩运的团伙,利用这些新技术使他们的活动更为隐蔽,打击的难度也有所上升。在移民格局方面,新技术带来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是长期看有可能会减少对移民工人,特别是低技能的移民工人的需求,但与此同时新技术的发展也可能会创造更多的高新技术就业岗位。中国是净输出国,2024年上半年,中国移民人数继续保持增长趋势,总移民人数约45万人次,比2023年同期增长了 8%,美日加为主要目的国。在2024上半年中国对外移民类型中,技术移民占比达到33%,其次为投资移民,占比22%。同时,中国也日益成为移民的目的国,移入中国的数量20年间增长了近三倍。在华国际移民绝大多数来自亚洲(70.9%)、非洲(15.7%)。中国目前主要有 3 类国际移民:国际留学生、国际游客、外来技术人才。

但尽管如此,国际移民占我们总人口的数量仍然很低,大概为0.06%,远低于世界的3.6%的平均比例,甚至低于发达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比例1.6%。各国主张移民政策的制定以及管理是国家主权内部的事务。2018年联合国大会通过了《全球移民契约》,这是目前通过政府间谈判达成的关于移民问题最全面的文件,但不具有法律约束力。除此之外,1990年联合国通过了一个保护所有迁徙的工人以及家庭权利的国际公约,公约2003年生效,目前有56个国家批准或者加入,但是这个公约局限于移民工人和家庭的保护,而且批准国家大部分是移民的来源国,而不是目的地国。尽管如此,国际社会通过的一系列的国际人权公约,比如消除种族歧视公约,消除妇女歧视公约,保护儿童权利公约,以及联合国通过的打击跨国犯罪、人口贩运相关的公约和议定书,包括劳工组织通过了有关劳动和移民工人的公约,都为移民权利的保护提供了法律依据。 移民问题日益成为一些国家大选和党派斗争中的突出问题,经常被一些政客利用来转嫁社会问题的责任,将经济增长的乏力,失业率的升高归咎于移民。另外一些国家媒体对于移民的报道也缺乏客观公正,更多的是聚焦一些个案,而忽略了移民作为整体对国家发展的积极作用。例如世界500强企业中有45%是由**代或第二代移民建立的。 据估计,2023年全球范围流向发展中国家的移民汇款超过了海外官方援助和外国直接投资的总和。近年来移民领域的国际合作在区域层面和双边层面有一定的发展。比如说国家间签订的双边劳务派遣协议不断增大。在地区层面上,各地区组织也陆续推出了一些便利人员流动的安排,比如说东盟就通过了自然人移动协议,为成员国之间的技术劳工以及专业人员的流动提供了便利。非盟通过的自由贸易协定中也对人员流动作出了规定,但总体上看,各国之间在移民政策和管理方式上还缺乏协调。另外各国在资源和能力方面的差距,也导致难以采取一致的或者是全面的方式去解决一些移民方面的挑战。比如说2023年全球被迫流动的移民达到了创记录的1173万。据李文女士介绍,国际移民组织于1951年成立,是政府间的国际组织,成员国175个,观察员国是88个,中国于2016年加入。IOM 在172个国家设有超过550个办事处,员工约3万人。李文女士提到,国际移民组织坚信的理念是,有秩序、安全的移民对移民个人和社会都有积极意义。由于移民是一个跨领域的问题,所以移民国际组织的工作领域非常广泛,从人道主义到发展到和平都有所涉及,包括人道主义的紧急救援,移民政策咨询建议,移民管理技术合作,以及促进移民领域的国际合作等。国际移民组织2024~2028年的战略规划提出了三个主要的目标,**个是拯救生命并保护流动人口,主要指应对人道主义的危机。比如说2023年我们的人道主义救援项目覆盖了168个国家的3100万人,例如在苏丹,国际移民组织在苏丹和周边国家设立了38个办事处,救助流离失所人员。第二个领域是推动解决移民被迫流动的根源性问题。导致被迫移动的原因有很多,贫穷、战争、暴力、自然灾害、环境退化等,我们主要致力于和政府及其他合作伙伴一起去推动解决这些问题,包括气候变化对人员流动造成的影响。第三个方面是促进正规的移民路径。例如促进新技术的使用,帮助有关国家提高边境管理的能力,给出入境提供更多的便利,支持有关国家拓宽正规的移民渠道,加强移民管理方面的合作,为移民旅行和融入提供所需服务等。还有就是支持区域性组织,比如说非盟、东盟,支持他们制定和完善政策进一步促进区域内人员有序的流动。最后,李文女士表示,非常感谢法律界的同行和律师们在移民保护和移民服务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也期待着和诸位进一步加强合作, 共同促进安全、有序的移民为各国可持续发展做出更大贡献。